第577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-《杀破唐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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郓州做淄青首府多年,李氏父子三代经营,城高池深,重兵防守,十分坚固。李全忠根基不深,急于立功稳住自己的节度使地位,自出兵时起便立志要打破郓州城,成就自己的忠贞敢战之名。然而见到了郓州城后,不觉满腹烦恼。兵马是藩帅的命根子,手上没了兵马,在朝廷眼里就无足轻重,他可不想把自己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本钱都消耗在郓州城下。裴仁勇这话正和他意,于是便将三人放了,打发三人进城去充当卧底。
三人底细干净,又是郓州被围后第一支前来救援的民军。李师道病后,主持政务的贾直言、李公度对裴家三兄弟的义举采取了审慎的态度,一方面热烈欢迎裴家兄弟进城,一方面又采取措施,将三兄弟与他们所携的兵马隔离开来,防止中了敌人的奸计。
这本是一条十分稳妥的计策,却被病中李师道的一纸任免令打的粉碎,李师道把裴家兄弟当成了救命稻草,他需要三人的义举来鼓舞业已荡然无存的士气,因此极度不满贾直言和李公度的稳健处置,他绕过幕府,背着贾直言、李公度,私自下令任命裴仁勇为平卢军的都知兵马使,任命裴仁静为内院军兵马使,任命裴仁渠为扬刀军兵马使。
李公度听到这个任命,叹了口气,对贾直言说:“某近来心痛病发作,再难支撑,府中军务政务就仰赖元朗兄了。”言罢,离开幕府,称病不出。
贾直言挽留不住,只能苦笑,他和李公度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,直到最后时刻才算分出胜负,他胜了,可又有什么意义,大厦将倾,自己做了老大,却保不住这天下。
对于李师道的安排,贾直言已无力反对,不过想想这种安排也算不得什么,捧的越高,反而更容易控制,都知兵马使,内院军兵马使,扬刀军兵马使,哪一把交椅是好坐的,三人出身卑微,资历浅薄,何德何能坐的稳没有他这个主持军政事务的左判官的手令,他休想调动一兵一卒。
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,此时的淄青已与往日不同,各军的混乱已经打到了顶峰,以淄青最精锐的内院军为例,自皇甫尖、皇甫圆兄弟受韩启月牵连被免职后,便陷入了严重混乱,到裴仁静接手时已经溃烂不堪,原来的军将因为皇甫兄弟的去职而感到寒心,纷纷离去,临时抽调来的将士,兵不识将,将不识兵,乱成一团。
裴仁静无心去整顿军务,一味以利害收揽人心,竟也抓了一些兵权在手,这些兵马打着誓死保卫李师道的名义大肆排斥异己,竟把节度使府控制的铁桶一般,连贾直言本人也被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下,生死荣辱不过是裴仁静一句话的事。
裴仁勇、裴仁渠二人也没闲着,借着新身份在城内联络故旧,招募死士,打着与官军血战到底的旗号,为反戈一击积极做准备。
裴家三兄弟的所作所为却因铜虎头的溃散,得不到任何的监督和制约,李师道、贾直言两个人也被蒙在鼓里。
李公度愤而离开军府,隐身宅中不出,家兵家将和豢养的一批死士,将他的家宅保卫的铁桶一般,宅中广蓄粮草,家人非令不得出门,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。
这日午后,门外来了一名神秘客商,自称是他的同乡亲故,递了一封名帖进来。
李公度忙命迎入,陪他坐了一会,留饭,客人不受,拜辞离去。待人走后,李公度令家奴将院门堵死,搬出窝弓劲弩严密防守,却将客人带来的土产搬到内室书房,从中翻检出一封密信,看完之后,吩咐家人自此刻起,无令不得离开家宅半步,违者家法处置。
这日午后,李师道挣扎着和宠妾贾安安行了一场夫妻之礼,事后将一包金银珠宝交在贾安安的手里,叹道:“你跟了我一场,我给不了你名分,这些聊作补偿吧。”
贾安安抱住他的腰,不放他走,泪流满面道:“天崩地陷,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吗”
李师道硬下心肠:“生死有命,富贵在天,李家气数尽了,你走吧。”
按照李师道的规划,贾安安将带着他的女儿云娘趁混乱之际离开郓州去登州,在此登船横海去日本。
李师道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情形,但直觉告诉他,登州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中,不过登州乃鱼龙混杂之地,在他权势鼎盛时且不能完全控制,即便落入他人之手,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控制的风雨不透,贾安安有机会脱身。
蒲大姐已先一步打发了,安排了贾安安,李师道颓然呆坐,望着空荡荡、黑黢黢的家宅,默默流了一会泪。
忽然起身来到中堂外左厢房贾直言的值房里,屋里屋外挤满了人,淄青军政事务而今完全压在贾直言一人肩上,真是难为了他。
贾直言正忙的不可开交,忽见李师道走进来,吓了一大跳。
连忙起身迎接,李师道忽然大笑道:“大厦将倾,无力回天,你们还瞎忙什么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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